本來已經失去了力氣的蘇格蘭, 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
在他面前的，是一把通體純黑的無刃之劍。白色的繃帶裹纏在大劍厚重的劍身上，金色的劍柄帶著粗野的美感。

只有公司裏最公正無私的人, 才能拿起這把武器。*

E.G.O武器，正義裁決者。

A級武器。

想要不被反噬的拿起它揮舞, 除了員工的綜合素質達到五級之外, 也要求正義達到五級。

就像它的名字，這是審判罪惡之劍。

就蘇格蘭在團建中的表現, 荒殿一認為正義五級要求對蘇格蘭來說不是問題。

“珍惜這次機會吧。”荒殿一戀戀不舍的看了眼屏幕裏的正義裁決者。

不知道員工怎麽想, 反正他是挺饞的。

畢竟等團建結束, 他就拿不出A級武器了。

A級武器研發自A級異想體，最少也得是W級，現在公司裏還沒收危險度那麽高的異想體, 自然也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武器給五級員工用。

某種角度是好事。

更危險的異想體，會很難管，容錯率太低, 要是突破收容跑到公司外，瞬時造成的傷亡就可比一場現代戰爭了。

主管不會對五級員工厚此薄彼。

安室透獲得了一個看著巨重的金色拳套, 它是閃金沖鋒。

它看起來是純金打造的, 手背的位置上鑲嵌著一塊巨大的琥珀。

但它並不沈，你揮起它的時候, 只感覺到了輕松。

拳套會給你不需任何技巧粉碎一切的力量，只要小心, 別被寶石絢麗的光引誘迷失在貪婪之中。

同樣是A級武器。閃金沖鋒要求的屬性是勇氣，五級基本是使用高級武器的必備條件。

使用E.G.O武器無需教導, 任何人拿上就知道怎麽使, 只需要註意別讓不合適的人拿到不合適的武器。

只要條件合適, 誰都可以在武器的加持下成為戰神。

揮起大劍的蘇格蘭意識到了這點，揮下拳頭的波本也意識到了這點。

屏幕上，剛剛還被首腦一擊就打得吐血的兩人戰力直線飆升。

加裏翁有些驚訝，“超出了我的想象。看來，你們的努力值得我多認真一點。”

她的努力指研究所的研究成果，他們手中的武器，而不是蘇格蘭和波本死戰的勇氣。

波本：“真敢說啊。”

加裏翁不為所動：“畢竟，螻蟻的掙紮並沒有什麽觀賞性可言。”

傲慢。極度的傲慢。

這位首腦的調律者從始至終不曾把波本和蘇格蘭放在眼裏。連直視他們，都是一種屈尊降貴。

在波本勢如破竹的拳頭落到加裏翁身上之前，一道又一道金色的鎖鏈攀上了他的身體，輕盈的身體宛如被施加了千百倍的重力再難存進，加裏翁擡起手。

一個簡單的動作，就令大地顫動起來，金色的沖擊波倏忽擴散。

波本和蘇格蘭連首腦的邊都沒挨著，就被巨大的沖擊力甩到了墻上，震動讓五臟六腑都攪動起來，波本咽下到了嘴邊的一口血。

“我很好奇你們戰鬥的意義。在你們的身後已經什麽都沒有了，守護無從談起，如果是為了保全自己求生，基於你們對摧毀這家研究所做出的貢獻，我不打算對你們做什麽，你們可以站著離開這裏。”

首腦帶來的兩名爪牙回來了，他們將屍體丟棄一旁，等待清道夫將這些散發著惡臭的垃圾清理掉。

那些熟悉的面孔，就這麽化為一灘灘模糊的血肉。

此舉簡直殺人誅心。

蘇格蘭壓下那一瞬間泛起的氣血。

他們的抵抗毫無價值，這裏的人早就都死光了，在他們身後沒有可以守護之人，只餘悲鳴在胸腔回蕩。

“看來你們還是選擇與首腦為敵，那麽，餘興結束了。紅茶要涼了呢。”

金色吞沒了一切。

最後的意識中，一抹紅色的身影出現在路的盡頭。

她像往常一樣，扛著那把造型怪異的武器，揮舞的每一下都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。

這一次，首腦臉上終於露出了真切的驚訝。

不知道多少次輪回中，蘇格蘭和波本死在卡莉的手裏。

此刻看著卡莉對上了首腦，卻完全高興不起來。

不知過去了多久，這場太過慘烈的戰鬥才趨近尾聲。卡莉撐著最後一口氣，把那把恐怖的大劍穿透首腦的身體，將她深深釘入墻面。

然後支撐不住的滑坐在地上，眼中失去了神采。

她被砍斷的手臂就躺在不遠處。

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，有人走向了首腦。

是艾因和本傑明。所有人都死了，只有外出的他們活了下來。

還要得益於丹尼爾死前最後的通風報信。

不過是出去了一下，回來時就發現誰都不在了的他們，又是怎樣的心情？

蘇格蘭看到艾因停留在卡莉的面前，沈默不語。

他閉上了眼睛。

這裏已經是他們所能達到的極限。

再重開一回估計他們就撐不下去了，荒殿選擇結束了團建。

……

隨著意識的回籠，睜開眼睛，看到引路人的第一眼，蘇格蘭認真的看著他說：“騙子。”

他們不還是被首腦錘爆了嗎？說好的會幫他們打敗她呢？

主管蹙著眉：“別這麽說，你都不知道你那會的表情多讓人擔心。只是個團建而已，我還不希望我的員工直接被打擊到一蹶不振。”

那個時候再不給他們點希望，團建結束估計就得直接送去精神療養所了。

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。

要真是指揮他們兩個打首腦，荒殿一覺得不開個幾十次是打不下來的。他倒是沒問題，但他們的精神估計撐不下來。

他看向陸續出現在辦公室裏，結束了團建的其他新員工。

主管的辦公室裏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。

在一眾人迷茫的視線中，早就準備好的員工拉開彩帶，展開條幅。

主管帶頭熱烈鼓掌：“歡迎加入L公司，怎麽樣，團建開心嗎？

蘇格蘭和波本臉都木了。

你特麽管這叫團建？？？

員工眼神無光：謝謝主管，感覺很好，就是心理陰影面積擴大了不少。

經歷過團建的人全都疲憊不堪，各自散去後，留在最後的波本和蘇格蘭沒有走。

波本：“那果然就是你們的過去。”

準確的說，應該是這家公司的過去。荒殿一本人的過去那又是另一碼事了，不過沒必要在這種事上糾結。

荒殿一點點頭：“過去就是已經過去了，人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過去已經發生的事的。”

波本緊盯著他追問：“這就是無論我們做什麽都改變不了結局的原因？”

他在懷疑是荒殿一刻意操縱了結局，讓他們始終都是在做無用功，以此戲耍他們。

“就算你們真的有機會回到過去，修改歷史。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。”

荒殿一想了一下，覺得他們的方向不太對。

因為腦葉公司背景下的世界，人心的病是切實存在的，你不解決這個問題，就救不了任何人。

這個話比想象中對兩個優秀新員工的打擊更大。

“你讓我們看到這些，是想告訴我們，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嗎？”波本諷刺的說。

荒殿一解釋道：“團建的目的，不是為了讓你對誰的痛苦感同身受。在這裏，每個人都必須清楚自己在做怎樣的事情。沒有人會逃避自己在做的事，包括所犯下的罪行。認清這一點，有利於你們更長遠的走下去。”

很多時候，你都沒法拯救所有人。甚至在做出取舍之時，任何一點遲疑都在增加無謂的傷亡。

誰都沒有資格替其他人決定生死，生命的重量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平等的，不受數量，年齡，性別和環境的影響。

可你不決定，就得看著所有人一起去死。

還是讓那些那些生命自己去決定？

那樣的話，生命逝去的不甘，又該怨恨誰呢？

只能怨恨自己，歸於時運不濟，未免太過悲哀。

“接受自己的不義之行，是進入公司的第一課。”

專門為了這群正義值爆表的員工開的一課。

這種“不義之行”遠非他們在組織臥底那種程度可比。

正義值太高也不是好事，真是甜蜜的煩惱。

荒殿一苦惱的想。

主要是他的前員工裏，正義值達標的統共也沒幾個。

正義值高是好事，雖然帶來了一點麻煩，但總體來說收益大於麻煩。像正義裁決者這樣對正義值有著嚴格要求的武器，以前壓根就沒幾個能使的。

所以主管願意多在波本身上花點心思。

他看著自己的員工，耐心的說：“我只是，身為你們的主管，希望你們在正式開始工作前，盡可能獲得更多的成長，好好承擔起自己的工作，努力活得更長一些，這才是團建的主要目的。我希望你們明白，盡管我們躬耕於黑暗，但我們始終侍奉於光明。”*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*出自《腦葉公司》

*出自《刺客信條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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